学佛笔记

宋智明:憨山大师的一生
2025-03-20 13:20

一、出家前的生活

二、大师的出家因缘

三、禅定初门

四、云游参学

五、初证色空

六、融员诸法

七、彻悟心性

八、报父母恩

九、开悟前后的三次梦

十、东海牢山的因缘

十一、神通见母

十二、为法忘躯

十三、一路到曹溪

十四、曹溪风景

十五、达观大师的逝世

十六、风云岁月

十七、在匆忙的弘法中

十八、菩萨应世

十九、指归净土

二十、金刚不坏的肉身

附录

一、出家前的生活

憨山大师(一五四六一一六二三)名德清,字澄印,明金陵全椒县(今属安徽)人。父亲姓蔡讳彦高,母亲洪氏。

母亲生平敬奉观音大士。一天梦见观音大士携一童子走进家门,母亲很欢喜地把童子抱了起来,从此以后就怀了孕。

到了明并宗嘉靖二十五年(西元一五四六年)十月十二日的半夜,就诞生了一位白色双层胞衣的胎儿。当剥去胞衣洗濯时,整个室内充溢著异常的香气,这似乎预告中国将行一位巨人出来重振佛教宗风了。

父母为这奇异的婴儿取名为大美。好事多磨,这位婴儿走进人间后并不顺利。第二年,当大美周岁时,生了一场严重的风疾,病得几乎死去。慈爱的母亲见医药无效,就在观音大士前至诚祈祷,并许下愿说:观音大士啊,如能使我儿大美重病痊愈,我就让他长大后出家为僧,住持正法,来报答菩萨的大恩!过了几天,病果然痊愈了。为了使大美的生活顺利,母亲又把他的名字寄托在村中的长寿寺里,并改乳名大美,称为和尚。

幼年的大师性情好静,常常喜欢独自一人静坐思考问题,不喜欢与村里的孩子们一起游戏。祖父见孙儿整日独坐,经常对人说:这孙儿好像木桩一样。

叔父平日对他十分钟爱,一日忽然死去。他从外面进来,见叔父躺在床上,母亲过来对他说:你叔父睡著了,你可叫他起来。于是他叫了几声叔父,但不见叔父回答,只听见婶母悲痛地哭叫著:天哪!你到哪里去了?他觉得非常奇怪,便满腹疑团地问母亲:叔父身体明明在此,又到哪里去了?母亲回答说:你叔父已经死了!他又问:死了到哪里去了呢?母亲没有告诉他,但他对死了到哪里去的问题,越发怀疑,从此时常思考这一问题。

过了不久,婶母生了一个儿子,母亲带著他去看望。他看见婴儿有这么大,便好奇地问母亲,这婴儿是从哪儿进人婶母腹中的?母亲见他问得奇怪,便拍了他一下说痴子!你是从哪儿进人你娘腹中的呢?他听后更加不解,人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从此,死了到哪里去与生命从何而来的二个疑问,占据了他的幼小心灵,正像许多伟大的科学家一样,在儿童时代已经产生了探索真理的思想火花了。

到了七岁的那一年,母亲送他入社读书。第二年。又转到隔河的学社读书,因来回不便,就住在亲戚家中。母亲只许他每月回家一次,其余时间不准回家。

一日,他回家探望,因为爱恋母亲而不肯过河去读书。母亲愠怒地把他赶到河边,他又不肯登船,母亲一气之下便提起他的发髻,把他抛到河中央去,就头也不回自顾自地离开了。正在这危急时刻,祖母刚好打这儿经过,看见他在河中挣扎著,赶紧叫人把他救起,并送回家中。母亲见有人把他救起送来,仍然生气地对他们说:这不才之子,不把他淹死,留著又有何用!随即又把他打逐出去,没有丝毫的留恋。少年的大师见母亲对他这样狠心,毫无爱恋之情,心里虽然很痛苦,但从此以后反而能认真学习不再想家了。大师去了后,母亲时常隔著河淌眼泪,祖母怪她太无情,母亲却说:必须断绝了他的爱恋之情,才能使他认真读书啊!

一天,他来到寺院读书,听寺中的一位和尚说,念诵《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能救世间的一切痛苦和灾难,心里非常高兴,就向和尚请来一本《普门品》,暗暗地攻读起来,没过几天,便能背诵。母亲经常在观音大士前烧香礼拜,他若在家也总随母亲一起礼拜。一次他对母亲说:观音菩萨有一卷经。母亲从未听说过,他即为母亲背诵了一遍,母亲听后非常高兴他说: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你诵经的声音真像寺里的老和尚!他便把经过情形一一告诉了母亲。

到了十岁的时候,因母亲对课程监督得很严格,他觉得读书既费神又艰苦,便产生了厌烦情绪。一天他问母亲:

读书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做官母亲答道。

做怎样大的官呢?

从小官开始,一直可能做至宰相。

做了宰柏又为了什么呢?

最后罢?

他听后叹息说:可惜一生辛苦,到头来只是罢了,我读它何用?我只想做个不罢的!母亲听了愠怒地斥责说:像你这不才之子,只可做个挂搭僧!他听到挂搭僧三字,又好奇地问:什么叫挂搭僧呀?做它又有什么好处?母亲向他解释说:僧是佛的弟子,他们的足迹遍及天下,自由自在,是人天的福田,所以到处都有人供养他们。他听说挂搭僧有这般超脱自在,便对母亲说:将来我也做个挂搭僧,好吗?好是好,只恐怕你没有这份福报哩。

为什么需要福报呢?他又觉得不理解。

世间做状元做大官的经常有,出家做佛祖的哪里常有呢?母亲解释道。

我有这份福报,只怕母亲不同意我出家!他只恐母亲不同意,便赶紧说了一句。

你若有这份福报,我就同意你出家。母亲本来笃信佛教,见儿乐于出家,就答应下来。从此以后,少年的大师在心里埋下了出家为僧的种子。第二年的一天中午,他在家门口偶然看见几位脚僧,肩挑著瓢笠等什物,远远地走来,便跑去问母亲:他们是什么人呀?哪些是行脚的挂搭僧。他听了暗自高兴,又到门外去看,见行脚僧来到树下,把担物放在树边,然后向他母亲问讯化斋,母亲忙著去烹茶烧饭,对僧众非常恭敬。行脚僧吃过斋饭后,挑起担物,举起一只手向他母亲致谢,母亲见了急忙避开,恭敬地对僧众说:勿谢!僧众便径直上路去了。

当行脚僧去远后,他不解地问母亲:僧众如何如此无礼,吃了斋饭也不说一句感谢的话?僧众要是感谢我们,我们就求不到福了。母亲解释说。

听了母亲的话,他心里暗自想:这样看来,僧众的确是人间最高尚最伟大的人了!从这以后,便时刻发心想出家修行,只是苦于没有出家的方便门路罢了。

二、大师的出家因缘

一五五七年,大师十二岁。随著年龄的增长,知识也逐年提高,对于人生世间是怎么一回事,有了一定的认识。因为宿根深厚,便越来越明显地表现出淡薄无为的性格。他不喜世间的欲乐,不向往男女间的情爱,所以当地父亲准备替他订下婚姻时,他即表示强烈反对,父亲拗不过他,也只得作罢。

一日他听到金陵的一位和尚说:金陵报恩寺的住持西林和尚,一生修行,很有道德。便发心想跟随西林和尚去学佛法。他就把出家学佛法的事告诉了父亲,但却遭到了父亲的拒绝,只得又去请求母亲,母亲说得很有道理,她说:养育儿女的目的是期望他获得真正的成就,既然他有这样崇高的志愿,我们做父母的应该让他去!于是就在十月的一天,把他送到报恩寺去了。

他一来到报恩寺,许多人一望见,都非常赞叹,认为将来必有成就。西林和尚在方丈室里全见了他,就满心欢喜他说:这孩子骨气非凡,若仅做一名俗僧,那就太可惜了!当时禅宗名宿无极大师正在三蒋殿初开法会讲道,西林和尚便携带他去拜见。会面时,大学士赵大洲也在旁,一见他也很欢喜他说:这孩子将来当为人天师表!又抚摸著他的头说:你爱做官,还是爱做佛?他立刻回答说:爱做佛!赵大洲对二位大师说:这孩子不可轻易看待,应好好地培养他,将来必有大成。就这样,在许多佛教老前辈的关心和重视下,他开始踏上了最有意义的人生之路。他的第一课,就是参加无极大师主讲的法会,虽然还听不大懂究竟讲些什么,但心里却觉得似有所知。而只是无法形容罢了。

听完了这一座讲经法会后,西林和尚即选择了徒孙中最有学问的数人,专门来教育他。先是学习《法华经》,仅学了三个月便能流畅地背诵。这样他认真地学了二年,一般流通的经论,都已能熟背了。

西林和尚见他进步很快,高兴他说:这孩子可教,不可误了他的光阴。于是又延请了精通《四书》、《五经》的先生来教他。先生让他先学习进举子的必修课《四书》与《五经》,后又学习了诸子百家的学说,左传、史记等历史,以及古文诗词赋等,真是无所不学,无所不读。这样跟先生学习了三年,学通了《四书》、《五经》等大量作品,并即能赋诗作文。当时还曾写过一首《江上籍》的赋,在同学中间颇有影响,大家见他学识捷进,都非常雅重他,他感到文学事业有累阜心,因此对进举一事,并无多大兴趣。

一五六四年,大师十九岁。因许多同学在进考举子时都取得优异成绩,有人劝他也去应试。刚好栖霞山的云谷大师也在寺里,听到人们议论著进举应考的事,惟恐他也有应试的念头,便竭力对他开示出世解脱与明悟心地的如何重要和如何微妙的道理,又历举了《传灯录》以及《高僧传》中的诸位祖师们修行证果的殊胜因缘,并叫他自己去阅读古德遗著。云谷大师是禅门中的正法眼藏,憨山大师一向对他十分敬重,现在听了他的指点,就到藏经楼,在书笥里捡得一本《中峰广录》,认真地阅读起来。书未终卷,内心便非常欣慰地想:这个能出离生死痛苦的参禅法门,正是我所高兴修的啊。从此以后,便立志修习禅宗法门,脱离生死苦海,对进举的事不再动心了。

过了几天,他恭请西林和尚做了他的剃披师,真正成了出家的弟子。接著又把以前文学作品全部烧掉,以绝留恋之情,并专心于参究向上的大事。

这样修了一段时间,他感到自己未明参穷宗旨,又试用专心持念阿弥陀佛名号的方法。当他日夜不断地念了几天后,忽然在一夜间,梦见阿弥陀佛现在空中,位置正当日落的地方。梦中见到的佛,庄严的相好和圆光都非常清楚,大师虔诚地行了接足礼,内心瞻恋不已;又愿见观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二尊菩萨也立即现出了半身。从这梦后,三圣就时常在目前,身心已趋向初步的法乐中。他心里很自信地想:

修行一定会成功了。

到了冬天的时候,报恩寺举办了讲经法会,请无极大师讲《华严悬谈》。憨山大师在这时受了具足戒,并随众听大师讲解。当地听到十玄门中法界海印,森罗常住时,恍然了悟法界圆融无尽的道理。他由精奥的文章联想到著者,内心就更加羡慕清凉大师的道风。以清凉为义,他还取了澄印的字,并把自己的想法和字请无极大师指正。大师问他:你有志愿入这个法门吗?他答道:有!大师对他的志愿很赞赏,就向他介绍了五台山冬积坚冰、夏仍飞雪,从来没有炎暑等清凉胜迹。

打这以后,无论来往做事,冰雪之境居然现在目前。因此向往清凉的心念更加坚固,发愿住在其中修行。这时,对世间的名利再也没有耽著之心,而厌离世间五欲的念头,却没一刻忘掉。

在年底的最后一天,西林和尚毕集了一切法眷说:我年龄已经八十三岁了,早晚有一天就要去的!我一生剃度弟子八十余人,没有一人能担负我的弘法大业。他顿了顿,抚摩著憨山大师的背说:这位小青年宿根深厚,我期望著他能成为佛门的健将,可惜我看不到他的成就了!他年龄虽还轻,却已具有老成的见地。我去世后,凡殿堂房门等大小事务,都得听从他的安排,勿认为他年龄轻而动用他人!大众在唏嘘声中,接受了西林和尚的咐嘱。

新年的初七,西林和尚搭起戒衣,巡遍了全寺的寮房,并向大众诀别。大众见西林和尚的身体仍很健康。就感到十分惊讶。

又过了三日,西林和尚嘱咐弟子安排后事,身体略示了微疾。弟子端药给他,他对弟子说:我就要去了,药物对我又有什么用处呢?接著他聚集了大众,念佛五昼夜。到了正月十六日,西林和尚提念珠,结跏趺坐,安详而逝。就这样,憨山大师的第一位启蒙导师,很自在地离开了人间,这正是他一生无量功德之花结出的丰硕果实啊!

三、禅定初门

西林和尚圆寂后,他的师弟少师祖担任了报恩寺的住持,就住这一年,云谷大师在天界寺举办了一期盛大的禅七专修活动,召集了全国名德高僧五十三人,弘扬禅宗的参悟法门。

憨山大师听到这一消息异常高兴,况且能与许多名德高僧在一处参禅,这进步该是多快啊。云谷大师向来对憨山大师非常器重,这次他极力提拔憨山大师前往参加。憨山大师请示过少师祖并获得同意后,就到天界寺去。

大师在禅堂里开始用功时,因不知用功的诀窍,心不能安下去,很觉苦闷。为了弄明参禅的下手功夫,他恭敬地来到云谷大师面前拈香礼拜,然后请求开示参禅的方法。云谷大师对他指示了审实的念佛公案,即以一句阿弥陀佛名号为参究物件。听了云谷大师的开示,他就一心参究一句佛号,念念专注。在三个月中,竟然如在梦里一样,了然不见有在一起的同修大众,也不知有日常生活的事情,同修的大众都赞叹他有志气。

用功太急了也会生病。大师因用功已经得力,于是越来越勇猛精进,由于操之过急,以致发了背疽,红肿了很大的一块,疼痛异常。云谷大师见了也觉得不好办。这时憨山大师搭起袈裟,诚恳地在韦陀菩萨前祈祷说:我所以会发生这样的背疽,一定是宿世怨业来索前债,我愿读诵《华严经》十部来消除宿业。请菩萨加被,使我在禅七的最后三个月里勿发生病苦,以完成这次修持功德,过后即诵经还愿消业。他在菩萨前祈祷后,到了半夜时,觉得身体疲倦极了,一上禅床就呼呼熟睡。当早晨的钟板响起时,他依然在熟睡中。等他一觉醒来,天已大明,一摸背疽却已平复。云谷大师见了问:你的病怎样了?他愉快地答道:疽病已痊愈了。云谷大师掀起他的衣衫一看,果然已平复如初,在座的大众都惊叹不已。

禅七的最后三个月在寂静中很快过去,结了禅七后,大师步出禅堂,他的心境平静极了,吃饭穿衣或者劳动作务,或者行走在街市中,就像仍在禅堂中一样清净,丝毫不受环境的扰动。当时了解他的人,都认为有些奇特。

江南一带的禅宗道场,自经云谷大师的提倡,才开始兴盛起来。但僧众中修习禅宗的不多,提倡和发扬禅宗法门的就更少了。惟有憨山大师承云谷大师之旨,力究向上一著。而且,当时寺院里的僧人服装,大都随世俗的习惯,喜欢穿色彩艳丽的,大师不迎合世俗的见解,根据戒律上的要求和古德们的训诫,只寻了一件衲衣披了起来,人们见了都说这和尚有些怪僻。

第二年,大师廿一岁。在二月廿八日的中午,天下起了倾盆大雨,忽然一声巨雷从塔顶而下,塔殿里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片刻之间就烧焚了大雄宝殿。火一直烧到傍晚时分,一百四十多间的殿堂和画廊,几乎都化为灰烬。少师祖将此情况上奏朝廷,皇上认为没有及时扑灭大火,应由寺院负其责任。于是降罪下来,逮捕了少师祖等十八人,住在寺中的僧人恐受株连,纷纷离去,留下的一些执事僧再也无人商议事务了。在这大宇将倾的关键时刻,憨山大师挺身而出,毅然承担了寺皖中的一切事务,并且尽力解救厄难。他亲自身背饭菜送到牢狱中供给被捕的人。为了救他们出狱,不管寺院到刑部有二十里之遥,来回奔波了三个月,才使他们免于死罪。

当时有一位雪浪法师,年龄比憨山大师大一岁。他俩都依止无极大师,而且性格和观点都极相似,亲密得如同胞兄弟一样。一天,大师和他谈起复兴寺院时说:要复兴这座规模宏大的寺院,若不具备大福德、大智慧,是不容易成功的。我们应该拼命修行,静养道德,以等待时机的到来。雪浪法师十分赞同,也发誓重兴寺院。

不久,少师祖又逝世了,从此西林和尚的遗业再也无人支撑。因西林和尚平素没有储蓄,丧事的一切费用,都是借贷来的,所以欠了许多债。如拿寺产抵偿,势必使江南名刹毁于一旦。这时大师想起了西林和尚的遗嘱,决心保护寺产。他想方设法偿还了所有借贷,又用一部分资金来维持寺院里的生活,这才使报恩寺保存了下来。

这年冬天,憨山大师到天界寺听无极大师讲解《法华经》。因为立志行脚参学,所以在听经期间,经常留意在僧众中寻找戒行优秀的作为伴侣,可是过了很久,竟未能寻得一位理想的同道。

一日,大师上净房(即厕所),看见后架非常清洁,想这净头(打扫厕所的僧人)必非寻常之人,于是到客房里去访问。见到时却是一位黄肿病人,便更觉奇怪。

大师每天早上起来上净房,总见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也不知是何时打扫的。大师想探个究竟,便在一个晚上功课结束后,在经行的走廊下暗暗窥察净头。见他在众人放参时,即已把净房收拾完毕了。又过了几日,大师见净房不再清洁,也不见净头出来,一问执事僧,才知道净头在客房里病倒了。大师即去看望他,见病势严重,关心地问:师傅!你身体觉得怎么样了身心还安定吧?净头回答说:身体被业障缠缚得已难以放下了!尤其是贪吃的念头更令人难以忍受。大师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他说:我看见大家过斋,恨不能把吃斋的念头也一齐放下!大师笑著说:这是久病思食啊。从这次接触后,大师知道此人是真实修行的,因此回去料理了一些果饼去供养他,并问他称什么法号。那净头答道:我俗姓签,是春秋续鞠居的后代,家住蒲州,现在法号是妙峰。大师即与他相约结伴行脚参学,妙峰大师欣然同意,并对大师说:师傅有这志愿,行脚时我愿替你背荷草鞋,住山时我愿供给你柴水。不久,妙峰大师病愈了,大师再去看望时,早已不知去向。大师知道他因参禅的大事未了,怕受连累,因此潜行而去。

一五六七年,大师廿二岁。这年教育部门下了檄文,在报恩寺设立义学,专门培养僧徒。请憨山大师担任教师,受学的少年僧徒有二百人。因此,大师又复习了诸子百家和左传、史记等著作,致力于教育事业。第二年,高座寺又请大师去任教。以后的二年又应聘到金山寺教课。总计大师在廿二至廿五岁这四年中,是在匆忙的教育僧徒中度过的。

四、云游参学

隆庆改元五年(一五七一年),憨山大师廿六岁。他偕同雪浪法师游学卢山。到了南康,听当地人说山中老虎作乱,不便登山,于是冒著风雪抵达吉安,参拜青原寺。

大师看见青原寺衰残得不堪入目,寺中清规早失,僧人都留起须发,内心慨叹异常,决心兴复这座寺院。他来到人们经常过往的路口说:年龄如在四十岁以下而愿意出家修行的,都可到青原寺落发为僧。由于道德的感召,有四十多人回应做了和尚,同时又整顿了原来在寺的僧众。从此青原寺又恢复了原貌,建立了清净的僧伽团体。

到了夏季,大师从青原寺返归报恩寺料理寺务。他把寺中事务安排妥善后,已是十一月了。这时才著手准备实践一钵远游的志愿,雪浪法师表示反对,惟恐他不能耐受远游的艰难和寒冷,劝他先游浙江、江苏一带,因为这一带气候温和,多是山水胜地,风景秀丽,可供观赏。可是大师却认为:我们众生的习气,都爱恋软缓,喜欢那些赏心悦目的境界。如果想了生死,断烦恼,一定要艰苦锻炼,到习气无法放纵的地方去,才容易制伏烦恼习气啊!若只徘徊在江、浙一带,不是近在枕席之间吗?那对于修行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二年,大师一人托钵到了扬州,因被大雪所阻,又生了一场病,只得暂住下来。过了一些时候,大师见病已好转,便托钵到街市循乞。他走到人家门外,只是来回徘徊著,不能呼乞。大师心里思忖,这是什么缘故呢?一摸腰包里还有二钱银子,便赶紧反省:原来还有这些银子可以依靠,所以放不下呀。这时他看见雪中有僧人行乞而得不到食物时,便毫不犹豫地把他们邀到客店里,拿出所有的银子,同大家饱餐了一顿。

第二天,大师又上街乞食,走到一二户人家门口,很自然地向人家呼乞,因此得到了食物。他暗自高兴地想:我的力量足以轻视万钟的富翁了。又在钵上刻下了轻万钟之具的铭字,称自己的衲衣为轻天下之具。又作了一铭说:尔委我以形,我托尔以心。然一身固因之而足,万物实以之而轻。方将曳长袖之风,披白雪之襟。其举也,若鸿鹄之翼;其逸也,若潜龙之鳞。逍遥宇宙,去住山林。又奚炫夫朱紫之丽,唯取尚乎霜雪之所不能侵。大师把澹泊的情操,高洁的志行,在这铭中完全表现出来了。

这年七月,大师来到京都,因没有投足之地,只得从早到晚地行乞街市,然而到了傍晚时分,竟未得一点食物。天将要暗的时候,他信步走到西太平仑茶棚,在这里仅得一餐的饮食,晚上就在附近的河僧遗教寺过夜。

大师青年时的同学汪仲淹的哥哥汪伯玉,这时任左司马,听说大师来京,就邀请在他家住了十日。过后,大师拜谒摩诃忠禅师,又随忠禅师到西山听《妙宗钞》。经期结束后,忠禅师留他过冬,并听受了《法华经》、《成唯识论》,又请安法师讲解因明三支的比量。

十一月的一天,西山来了一位头留长发、身穿揭衣的人,他站在大师的门前,先高声喊道:有盐客相访。便径自走进门去。一见大师立即就问,还认得吗?大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当看见他的有神的双眼时,才忽然记起了曾在天界寺当净头的妙峰和尚,就说:认得。妙峰和尚风趣他说:改买换面了呀!大师也幽默地答道:本来面目自在!两人相对一笑。

第二天,妙峰大师来问讯。夜晚他俩盘膝谈心。大师这才问起他为什么这般打扮,妙峰大师答道:我现住山阴龙华寺,因长期住在山林之间,所以须发长了也没法剪。不久前施主在山阴殿下修建一座梵宇,要我请一部藏经,因此才来到这里。憨山大师说:我一来为了找寻你,二来为了观光辇毂,参究天下善知识,以绝他日的妄想。妙峰大师说:我与你分别后,没一刻不思念你,有时以为无缘相会了。这次幸而来此,和你才得一见,这样谈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一笑而别。

憨山大师一人又参遍融大师,进门顶礼后,即恭请遍融大师指示向上功夫。遍融大师不说一句话,只用两眼直瞪著他而已。接著大师又去参笑岩禅师。禅师问:你从何处而来?大师答道:南方来。禅师又问:你记得来时路吗?大师说:一走过便一切不管了!禅师赞叹道:你却来处分明!大师即向笑岩禅师头面顶礼,然后侍立在旁请益,笑岩样师对他开示了向上一著的几句法语。

大师廿八岁时,想到五台山去游学,便先寻了一本《清凉传》,按照书中记述的事迹和位置,决定登山的方向。这正是春气初发的时节,大师先登上北台。因已知憨山环境清幽,便沿途打听憨山的去向。他在僧人的指点下到了憨山,看见山色奇秀,非常高兴,便暗中以憨山作自己的号。后人常称的憨山大师的号,便由此而来。这时大师又写了一首诗,表达立志要在五台山修行的决心。其中有二句是这样的:遮莫从人去,聊将此息机。

憨山的山势固然奇秀,但因山中气候异常寒冷,暂时无法住下修行,大师只得又折回京都,东游参学。

五、初证色空

一天,大师游到盘山千像峰,登上盘山顶时,见山顶旁的石岩旁住著一位隐者,灰色的头发,土色的面脸。大师进去向他作礼,可他头也不抬,只是凝心端坐;问他什么话,也不哼一声,大师意识到这隐者非同一般,就在旁边打起坐来。过了一会儿,隐者起来烧茶,烧开后就倒了一杯自喝,大师见了也端了一杯喝。喝完茶,隐者把茶具放回原处,依旧默不作声地打起坐来,大师也仿照他去做。又过了一会儿,隐者起来烧饭,烧熟后,就盛了一碗自顾自在那里吃起来,大师也盛了一碗与他同吃。饭后,隐者又端坐如故,大师也仿著端坐。到了夜晚,隐者起身到山岩外经行,大师也跟他一起经行。

第二天,隐者就不再动身了,大师按隐者的茶饭时间,准时地烧茶烧饭,两人吃后,又依然静坐参究,入夜又同去经行。这样在寂然无声中一直度过了七日,隐者这才开口问大师:

你从哪儿来?

南方来。

来这里作什么?

特地来访隐者。

隐者的面目是如此平凡,并没有什么特别呀?

我一进门早已看破了!

隐者听了笑著说:我住这里三十多年,今日才遇到一个同风!于是留大师住下,大师也感到遇上高人正好求学,也就住了下来。

有一天夜晚,大师照例到岩前经行。在经行中,忽然顶门响起了轰隆之声,犹如炸雷一样,瞬间,山河大地,身心世界,豁然顿空。这空性不是眼根与空尘相对的空可以比拟,而是与心相应的空定境界。大师在这空定中,约过了五寸香的时间,才慢慢地感觉到身体的存在,又慢慢地感到脚下土地的坚实,睁开眼慢慢地见到了山河大地。身体的一切生理功能又恢复到以前一样。身体似乎有一股风托著一般,轻松愉快,心的受用也无法形容,这正是奢摩他的正定境界。

大师回到岩中,隐者问他:你今晚经行,为何这样长久?大师把经行中的境界一一告诉了他。隐者深沉地告诫说:你这还在空色蕴境界中,不是本有的心性。我住这里三十多年,除了阴雨风雪以外,每夜经行都有这样的境界,如果你不著在这境界上,就不会被它迷了本有的心性!大师听了十分尊敬他的教诲,很高兴地作礼致谢。

再说妙峰大师已经请来了藏经,向汪伯玉询问憨山大师的去向,汪伯玉即派人登盘山寻找,寻至岩中,向大师转述了妙峰大师等候相见的迫切心情。大师想,在盘山岩中已经住了很久了,又因与妙峰大师有约在先,故不得不去。当大师拜辞隐者时,两人都不忍离别。隐者送大师出山,脸上挂看泪花,一直到半山才回去。

大师回到京都,妙峰大师与汪伯玉都来迎接。他俩笑著对憨山大师说:你怎么这样长久才来啊?大师即向他俩叙述了盘山岩中遇隐者的始末,汪伯玉听后说:你已有这样的境界,住山的事可以了结了!大师说:这不过是路途边的风光,到宝所还远著呢!他俩听后相对大笑。

当时的京都聚集著许多名士,他们德才兼备,又都信奉佛教。如王凤洲和王麟洲二兄弟,汪伯玉与汪仲淹二兄弟,以及南海欧桢伯等都是较著名的,大师对他们的德才是夙所倾慕的。

有一天,大师去访王凤洲,王以为他年龄轻,不怎么重视。大师见他如此自大,也装作很骄作的样子。王教他作诗之法,他只是瞪看双眼看他,竟然不说一句话就走了。王感到很扫兴,就对他弟弟说了这一情况。第二天,王麟洲来访大师,一见面就说:昨夜家兄失去一只眼!大师说:你有一只眼吗?麟洲拱手道:小子相见了啊!两人相对大笑。麟洲回家对他哥哥说:阿哥,你输给维磨了。后来,麟洲作了一首诗赠大师,其中二句是这样的:可知王逸少,名理让支公。

一次,大师与汪仲淹在一起,汪正在看《左传》,就对大师说:你天资聪敏,大有文学天才,家兄是当代文学宗匠,你为什么不依他学习,以期成一家之名呢?大师听了笑著唾了一口说:留取令兄的膝头,他日拜老僧受西来之意呀!仲淹听了非常不高兴,回去告诉汪伯玉时,伯玉说:我很相信他,看他的道骨,以后一定能入大慧、中峰禅师之室,他岂肯被区区文学所羁绊呢。只怕他现在这样浮泛的游学误了修道大事啊!一天,伯玉看到大师给仲淹的扇头诗,他指著「身世蜩双翼,乾坤马一毛的二句诗说:仲淹,你看,这哪里是文字僧所作的诗呀!

过了不久,汪伯玉特备了一席素斋供养憨山大师与妙峰大师。他们边吃边谈,伯玉说:现在禅门寥落,后继无人,的确值得我们担忧,我心里经常挂念的正是此事。接著他又对憨山大师说:我看你的气度,将来成就一定不会小,你为什么不珍惜时间,努力振兴禅门,而去浪游天下呢?大师回答说:贫道特为生死大事,参访知识,故行脚天下。现在我之所以要见诅许多当代名士,为的是断绝他日攀缘的妄想啊!接著又说:我并不想浪游,而是有目的的,不久也将去了。伯玉听了赞同他说:我很相信你的作为,试观现在的出家僧人,没有一个可作你师傅的,假使没有妙峰大师,也许你也寻不到同修的法侣了。大师说:过去在法会众中物色了妙峰师,曾在那时结下了同参的盟誓,因此前来相寻,想不到会在这里邂逅。

过了几天,自妙峰大师请得藏经回来后,汪伯玉送他一本《勘合二道》,又写了一篇文章送给大师。

一天,汪伯玉派人请大师速速前去,一见面就说:妙峰大师已经去了,你为什么还不去?大师回答说:我想暂留几天再去。伯玉听了大为不然他说:我知道你不愿意随别人的脚跟后头转,但这不一定对。古人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但愿你以后做出法门中一段光辉事业来,现在又何必为这区区小事而计较跟不跟别人去呢?大师听了很受启发,为感谢他的一番好意,决定和妙峰同去。他立即动身赶到码头,看见妙峰大师已经坐在船上,妙峰大师问他:师兄,你也去吗?大师答道:我也去!即登上马车,未别一人而去。

六、融员诸法

秋天的八月,天高气清,大师渡过孟津,观看武王观兵处,在这里作了一首吊诗:

片石荒碑倚岸头,

当年曾此会诸侯。

王纲直使同天地,

应共黄河不断流。

游到夷齐叩马地,又做了一首吊诗:

弃国遗荣意已深,

空余古庙柏森森。

首阳山色清如许,

犹是当年叩马心。

进入嵩山少林寺,拜谒了初祖达摩祖师。

到了洛阳,观看了焚经台、白马寺等古城风貌。

九月抵河东与妙峰大师和山阴王会面,山阴王挽留大师过冬。

当时山阴太守陈公准备刻印《肇论中吴集解》,请憨山大师校阅。大师以前对《肇论.物不迁论》中的旋岚偃岳的宗旨不明白,对这道理的怀疑已经很久了,现在又看到它,仍觉惘然。当他阅到:梵志出家修行,到头发白了才回家,周围的邻居见了问:过去的梵志还在吗?梵志回答说:我和过去的梵志相似,但又不是过去的梵志!恍然了悟了诸法不迁的道理,他立即感叹他说:这是值得深信的真理啊!一切万事万物在本体上说,本来没有生灭去来,而是永远常住的啊!他下了禅床去礼佛,虽然一起一伏的拜著,却没有起伏相可得。他揭开竹帘,走到台阶上站住,忽然一阵凉风吹拂著庭院中树叶,金秋时节、飞叶满空,在大师心中也了无动相可得。大师这时想:这正是旋岚偃岳而常静的境界啊!后来小便时不见有流动相,他想:这犹如江河竞注而不流啊!于是对生来死去的疑团,从此冰消瓦解,就作了一首偈表明内心所明:

死生昼夜,水流花谢;

今日乃知,鼻孔向下。

第二天妙峰大师来相见,高兴地问:师兄!近来修行有所得吗?大师回答说:夜里看见河边两头铁牛相斗都入水中去了,至今绝无消息。妙峰大师笑著说:你住山有本钱了!

过了不久,山阴王请来了牛山法光禅师,大师对法光禅师久已慕名,一见面,言谈就十分相契。法光禅师对他开示了离心意识参,超凡圣路学的禅宗参究道理,深得个中妙旨。这时大师才知道,悟明心地的人,出辞吐言,果然与一般人有所区别,于是更加服膺法光禅师。

有一天,法光禅师在大师的袋里寻得几篇诗句,读后感叹他说:这样微妙的佳句,是怎样做成的?又笑著说:好是好了,只是向上一著还欠通!大师听了问:和尚那一著通了吗?禅头说:三十年拿龙捉虎,今日草中走出兔子来吓一跳。大师说:和尚不是拿龙来捉虎手。禅师听了提起柱杖想打大师,大师立即把住柱杖,又用手捋他的胡须说:说是兔子,恰是虾蟆。禅师听了,笑一笑终就走了。

一次,法光禅师对大师说:你不必到别处去,我们一起同修如何?大师说:我看禅师的佛法机辩,不比大慧禅师差,但日常行动似有风颠之态,吟诗作对,手口不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禅师回答说:这是我的禅病,因为在初发悟的时候,偈语如流,日夜不绝,不能自我控制,以后就成了这种病态。大师又问:禅病初发时怎么对治呢?禅师说:禅病初发时,如果自己看不破,必须寻一位大手眼人痛打一顿,再熟睡一觉,醒来时禅病就消除了!我可惜在当年禅病初发时,没有明眼高手的指点,所以至今仍旧如此。

大师正月就要去五台山,禅师知道后作了一首诗赠给他,其中有雪中狮子骑来看,洞里潜龙放去休的二句。问大师:你知道其中的意思吗?大师说:不知道。禅师解释道:诗中之意是要你不要捉死蛇啊!大师点头称是。向来禅宗法门久无师匠,大师自从见了法光禅师后,才知道有宗门作略。

七、彻悟心性

一五七五年,大师三十岁。这年新春正月同妙峰大师从河东出发一起到五台山去,直至年底十二月十五日才登上五台山。塔院的大方法师请二位大师卜居北五台龙门,这是个最幽峻的地方。第二年的三月三日,大师在雪堆中拨出数间老屋,同妙峰大师住了下来。

在这里大师目睹万山冰雪,清凉皎洁,俨然是过去曾经羡慕的境界,感到身心洒然,如同进入极乐世界一样。

不久,妙峰大师独游夜台,大师继续留龙门修行。他在冰雪之中单提一念,人来了也不交谈。只看看而已。这样时间一长,看见人就像看见木杌一样,后来竟连文字也不识了。

到了初夏,大风猛吼,万窍怒号,冰块渐渐地消融了,大水冲击著山涧;奔腾的暴流犹如惊雷一般。大师在寂定中受到这雷鸣般的声音干扰,功夫也受到影响。他去向妙峰大师请教如何才不受境界扰乱的方法,妙峰大师对他说:境界的生灭变化,是认意识攀缘而生,并非从外而来。听古人说:三十年闻水声不转意根,当证观音圆通。大师回来后,每日坐在溪流急湍的独木桥上锻炼。开始坐时,水声宛然,时间一久,动念时听到水声,不动念就听不到了。

一日,大师在独木桥上静坐,忽然之间忘却身体,一切声音顿时消失。从此以后,虽然声音如雷,再也不能扰动大师的静寂心境了。

大师住山的食物仅用野菜拌粥汤,这天,大师吃过粥在山坪上经行,摄心归一,忽然立定,不见身心,唯一大光明藏,圆满湛然,犹如大圆镜一样,山河大地都影现其中,到出定时,智慧朗然,自觉身心了不可得,这时大师作了一首偈:

瞥然一念狂心歇,

内外根尘具洞彻。

翻身触极太虚空,

万象森罗从起灭。

从这以后,身心世界湛然寂静,不在被声音和色相所障碍,从前的疑团当下顿消。再看看釜锅,已经盖上灰尘了,因为一人独住无侣,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雪浪法师为了寻找憨山大师,谒少林、涉伏牛、上五台龙门,在冰雪堆里寻到大师,他准备与大师一同修道,誓共生死,大师却对他说:人各有志,也各有缘。师兄的缘份在于宣扬佛法,续佛的慧命,不应在此枯寂终老。江南一带真正的禅法久已湮没,你用上承无极大师的法席,荷担嘱累;下可化导众生,作人天的眼目,才不至辜负出世的大事因缘啊!雪浪法师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就与大师郑重而别。后来雪浪法师卓锡三吴诸郡,宣扬佛法三十年,大众围绕,东南讲席,由此大盛。

大师悟后,因无人请益印证,于是翻开《楞严经》来参证,大师以前未曾听过这部经,对其中的义理未尽明了,这时他以现量境界去观照经文,心识微起,立即觉了,不使落入分别思量。这样过了八个月,对全经的旨趣,了然无疑。

因塔院大方法师被奸商诬告,大师为了解救他,一人冒著严寒到了雁平镇代郡胡顺庵公馆。胡原是平阳太守,现转任雁平兵备,对大师一向恭敬,他见大师到来,异常高兴地说:我正考虑到山中,大雪寒冷难禁,已写好书信,正要派人去接师傅,师傅正巧来到,真乃诚心所感啊!大师即告诉他大方法师破诬告之事,胡即请人放了大方法师,塔院道场才得以保全。

胡顺庵留大师过冬,朝夕问道,十分殷切。大师对他开示说:密于事者心疏,密于心者事达。故事愈密,心愈疏;心愈密,事愈达。心不洗者无由密,是以圣人贵洗心退藏于密。又开示说:目容天地,纤尘能失其明;心包太虚,一念能塞其广。是知一念者,生死之根,祸患之本也,故知几知微,圣人存戒。又开示说:念有物有,心空法空。是以念若虚熔,逢缘自在;心如圆鉴,来去常闲。善此者,不出寻常,端居妙域矣。这样大师信口说来,一个月后,胡顺庵已记录成帙,称为《佛法绪言》,并立即请人付梓流行。

当时有一位开府高公,移居到镇代郡,听说憨山大师在胡公馆里,就去对胡公说:我家花园亭阁,虽已有许多题咏,现想再求高人一诗,请憨山大师题一首如何?胡公答应去问大师。当他向大师转述了高公求诗一事后,大师却拒绝道:我胸中无一字,怎能作诗呢?高公再三向胡公请求,胡公无法推托,只得苦求大师,还拿出许多古人名诗集,摆在大师的桌子上,想借此发动大师的文思。大师偶然翻升诗集,正想构思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诗句即迅速而至,胡公出堂回来,已落笔写成三十首诗了。大师恍然发觉:这正是文字习气魔啊!立即停了笔,只拿了一篇给胡公塞责,就再也不想诗文的事了。可是这时文思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不觉从前学习过的诗书辞赋,凡是曾经入过目的,都一齐涌现出来,逼塞著整个太虚空,纵使通身是口,也不能抒发心中的诗思,甚至于不知什么是身心。大师默默地自视内省,似乎有向上飞举的感觉,正不知怎样度过这一关。

第二天,胡公送高公回去,大师静坐独思:我现在所发生的,正是中山法光禅师所说的禅病,可是有谁能替我治呢?继而又想:没办法,只有靠睡眠来消除禅病了。现在如果能安眠,对修行治障是有益的!大师关闭了房门,强迫自己睡眠,开始时无论如何也睡不著,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忽然坐忘如睡。

吃斋时童子来敲门,怎么也敲不开,用木椎来撞,也不见里面答应。

胡公回来后,问大师为何还未出来,童子告诉他大师在房中已经五天了。胡公就叫人打开窗门而入,看见大师身披衲衣端坐在床上,叫也叫不应,推也推不动。胡公突然想起,过去在书房中设有佛堂,供案上摆有击子,他曾举起击子问大师:这东西有何用处?大师说:西域僧人入定,不能出定,用这一鸣,即能出定了。胡公这时想:师傅可能是入定了。他立即拿了击子,在大师的耳边敲了数十声,大师才慢慢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看,不知身体在何处。这时胡公说:我送客出去后,师傅即闭门而坐,至今已五天了,你这五天是怎样过来的?大师说:不知道。只存一息罢了。说毕,又默默地谛观起来,竟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到来,再回顾那些住山的岁月,以及以往行脚的历程,都如梦一样虚幻不实,求之了不可得。以前被偏空我见所扰乱的心念,现在也雨收云散,长空若洗,一切阴影都荡然无存了。心空境寂,其中的妙趣确是无法形容。大师这时想:《楞严经》中说:净极光通达,寂照含虚空,却来观世间。犹如梦中事。佛经的言句的确不会欺骗人啊!

大师彻悟心性后,准备正月还山,就对胡公说:五台山的林木,已被奸商砍伐了许多,文殊菩萨的道场将要变成荒山了。胡公于是具疏文题请上司大禁砍伐。从此以后,国家在五台山修建丛林梵刹,都仗这大禁保卫下来的林木,否则就无从取材了。

八、报父母恩

一五七七年,大师三十二岁。冬去春来,百花争妍,大师离开胡公馆,一路上踏著嫩绿色的青草,回到五台龙门。当他站在龙门的石岩上,环视著依旧冰封的峥嵘山色,白皑皑的一片,似乎想把人间永远封闭在严寒中。大师望著望著,心又不禁从那彻悟自性中,回顾如梦如幻而又清晰异常的童年时代,重温和父母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心中不免感激地想:我假使没有父母的刻意栽培,尤其是母亲的熏陶,哪有今天的彻悟心性?尊敬的父母啊!您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多么希望能报答您们的罔极之思啊!

大师一边想念父母的恩情,一边回顾出家后的经历,发觉自己虽已开悟,但在向宝所迈进的大道上,还仅仅是个小小的起点,前面是三大阿僧祇劫的遥远征途,还有数不尽的艰难曲折,以后从哪儿开始走呢?

一天,大师看完南岳慧思大师的发愿文,那崇高的愿心,恳切的词句,拨动了大师的菩提心弦。对!开悟以后应该广做佛事、普利众生,完成佛法的自觉觉人的伟大事业!大师决定第一步先刺血泥金,抄写《华严经》一部,上结般若的殊胜因缘,下酬父母及一切有情的深恩大德。

明神宗皇帝的嫡母慈圣圣皇太后,信奉佛教非常虔诚。她平日乐善好施,京都的人们都称她为佛若娘娘。一天,她在全国选拔了有道德的僧人召开一次诵经法会,目的是祈求国家太平,人民幸福。大师听到这一消息,暗中报了名。太后知道大师要以血泥金抄写《华严经》,就赐了金纸给他。

第二年四月,大师在静室里开始写经,无论点画大小,每落一笔,心念佛一声。一些游山的僧俗到了大师的静室,往往要求大师开示几句佛法,而大师虽然手中不停地抄写著,但照旧不失应付对答。凡是来问讯的,大师都要跟他们寒喧几句,其中一些高人故旧,大师则恭敬地延请他们坐上禅床,照例和他们对谈佛法,也不碍手中写经。大师每日如此的抄写,虽然人来人往,心中了无动相可得。

许多老宿听到大师如此情形,都认为非常奇怪。一日,老宿们率领了许多弟子来到大师静室,想证实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在大师身旁故意用种种方法搅乱,等大师写完一个段落,拿起一看,果真没有丝毫差错,这才确信大师的功夫非同寻常,是有一定修证的。但他们对这功能仍还不解,又去问妙峰大师:憨山大师为何能一心多用?妙峰大师答道:我师兄人念佛三昧已经纯熟了!此时,妙峰大师也在北台刺血泥金抄写《华严经》。

当二位大师写经圆满后,共同商议建一圆满道场,并称为无遮法会。妙峰大师著手募化钱粮,又准备到京都请五百名大德名僧参加。在法会事宜初步就绪时,刚巧神宗下旨祈祷皇嗣,派遣内官到武当山求道士;圣母李太后派遣内官到五台山求僧伽。

憨山大师认为沙门所作一切佛事,无非为国家太平,人民幸福。现在太后祈皇嗣于佛教,这是关系到国家和人民的未来,因此也极重要。大师想要无遮法令的一切安排,都归并于求皇嗣一事上,不可为区区个人名誉著想。妙峰大师和内官都表示反对,大师坚持与他们力争,因此就触犯了内官,有些人也想乘机中伤大师,破坏道场,但大师提倡为国求皇用的决心,竟使大师始终无恙。

李太后为了荐先帝,保圣躬,不久前派了内官带领三千名建筑人员到五台山修造塔寺。大师恐朝廷初到五台山做佛事,难以完成修建任务,有伤法门,因此尽力从中协助调度,直至第二年塔院落成。大师把血金书写的《华严经》安置在塔上,又写了一篇发愿文供在塔中。

这时,妙峰大师已去京都,大师一人募化资金。先造了华严法界转轮藏,以供道场使用,并推备了供具、斋粮等一切所需。大师不分昼夜地奔波了九十日,终于完成了道场的一切事务。到了十月临期时,妙峰大师率领了所请的五百多位大德高僧,毕集在山中,加上本山的人员,共达千人。这上千人的安居床被及供具茶饭,在大顾的调度下,有条不紊,处处现成。大众对大师的能力都感到十分惊讶。

在法全初开的七昼夜中,事情异常繁忙,而大师却粒米不餐,仅喝些开水,仍照常应付各种事务。

佛堂里,每日要以五百桌的斋食供养诸佛菩萨,天天如此,次第不失,大众不知这许多斋供从何处来,有的认为是神力所运,只有大师知道这是佛力的加持。

法会圆满结束后,大师第二年又在五台山塔院讲解《华严悬谈》。在百日的经期中,每日云集在塔院的十方缁素,不少于万人,可是在大师的指挥下,吃一餐斋如同坐一堂禅一样,丝毫不杂,根本听不到传呼剥啄的声音。

大师把精力过度地用这二次法会上,当经期结束后,生了一场病。这时他与妙峰大师离开塔院,一钵飘然长往了。

妙峰大师一人到芦茅去。大师因为身体有病,便到真定障石岩调养身体。在这里大师作了一首诗,其中有二句是这样的,削壁倚天应碍石,断崖无路只飞梯。

这年八月,皇太子降生,正好是祈嗣法会的十个月。

大师身体稍好后,又到了京西的中峰寺,在此作了一篇《垂刻中峰广录序》。冬天在石室里闭关水斋。

九、开悟前后的三次梦

大师在开悟前后的一段时间里,曾做过与修行悟道极有关系的梦。日有所思则夜有所梦,梦本来不值一谈,但大师的梦却与众不同,不纯是意识的反映,而是渗透著神通妙用及其悟证境界,所以介绍一下大师从开始住五台龙门到抄写《华严经》这四、五年间的三个嘉梦,对了解大师在这一阶段的修行悟证境界,是极有好处的。

第一次,大师梦见自己走人金刚窑,看见里边有两扇大门,旁边有座大般若寺。一跨进寺门,就好多处在无比广大的虚空一样,殿宇和楼阁的庄严,无法以言语形容。在正殿当中,安放了一张大床,清凉国师倚卧在床上,妙峰大师侍立在左方。大师一见国师,赶紧过去礼拜,然后侍立在右方。这时听到清凉国师升示著切入法界圆融的观境。随著国师的开示,大师的眼前即现出了相同的境界,自觉身心交泰互入。国师讲毕后,妙峰大师问:这是什么境界?大师笑著说:无境界的境界。大师醒来后,自己觉得心境融彻,再也没有挂碍了。

第二次,大师梦见自己升向天空,当升到无边无际的高空时,又逐渐飘落下来,只见四周空空洞洞,没有一点东西,大地在空的下面,圆圆地像一枚镜子那样平滑光亮,有如琉璃镜的晶莹。远远望去,在无穷的天空中,现出了一座广大无比的楼阁,它铺天盖地,雄伟壮观。在楼阁中又现出了世间的人事往来,就连最小的市井鄙恶之事,也都容含在那里。在楼阁的中央,设一紫金焰色的宝座。大师心里想:这大概就是金刚宝座了。大师对这座庄严妙丽、不可思议的楼阁非常欢喜,想走近它,可是转眼又想:为什么这在清凉的世界中,有这些杂秽的楼阁呢?这念头只一起,楼阁即刻去远了。大师心中又想:一切净秽的境界,都是由我心而生的。思惟著心生万法的道理,楼阁又近了。片刻之间看见金刚座前,侍立著许多身材高大、相貌瑞严的僧众。这时忽见一位比丘从金刚座后面出来,手捧一卷经书,径直走到大师面前,对大师说:和尚叫我把这卷经书授予你。大师接过一看,全是黄金色的印度梵文,一字也不识。大师将经书收起后,即问那比丘:那个和尚是谁?比丘回答说:是弥勒菩萨。大师一听非常高兴,立刻跟随比丘到了陛下,瞑目敛念而立。过了片刻,忽然听到磐的鸣击声,大师睁眼一看,弥勒菩萨已经登座。大师即在菩萨前恭敬地瞻仰顶礼,只见菩萨的面容,晃耀著紫磨金色的光彩,世间上再也没有比菩萨更壮丽了!大师顶礼后心想:今天菩萨特为我升座说法,那我就是当机了。于是大师长跪合掌,拿出经卷翻开。这时弥勘菩萨开示说:分别是识,无分别是智。依识染,依智净。染有生死,净无诸佛。大师听到这里,身心忽然顿空,只觉得声音从空中历历传来。

大师一觉醒后,菩萨开示的声音仍在耳边回荡。从此识与智的差别,完全了然清楚了。并知梦中所至之处,那是弥勒菩萨的兜率内院。

第三次,大师梦见一僧人来报告说:文殊菩萨在北台顶设置浴室,请你去洗澡。大师跟著他到了北台顶,走进一座广大清净的殿堂,里面飘散著异香。这里的侍者都是梵僧,他们带领大师到了浴池。当大师准备解衣入浴时,见一位女人已在池中洗澡,心里忽然一阵厌恶,不想再入池了。这时池中人见大师厌恶而不入池,故意露出身体,大师这才知道原来是男的。大师随即入池与他共浴。

那池中人用手戽水洗大师,水从头上淋下,一直灌入五脏,好像在洗肉桶一样。五脏一一都洗遍了,仅存的一身皮,如琉璃笼一样,洞然透明。

过了一会儿,池中人叫喝茶,有一梵僧手擎半边像剖开的西瓜一样的髑髅,大师仔细一看,见里面全是人的脑髓,还淋漓著血液呢。大师对这髑髅很觉厌恶,而这位梵僧却用手指剜了一块脑髓问大师:这是不净的吗?随即送入口中吃了。这样一边吃一边剜,吃得津津有味。脑髓吃光后,只剩下些血水在里边。这时池中人说:可以让他喝了。梵僧即把髑髅递给大师,大师喝了一口,味道真像甘露一样,喝下的血水从通身的毛孔里一一横流出来。血水喝完后,梵僧过来给大师擦背,并在大师背上大拍一掌,大师立即醒了过来,这时通身汗流如水,五脏洞然,没有隔阂。自从做了这梦以后,身心受用较以前又有理高,感到特别轻安自在。

十、东海牢山的因缘

万历十一年春(一五八三),大师在石室结束了水斋,回想起在五台山所做的二次佛事影响很大,以致远近皆知。古人说:大名之下,必难久居。因此,大师决定避开五台山的虚声,走隐居修持的道路。

以前大师曾阅读过《华严疏、菩萨住处品》,里面说:东海有处,名那罗延窟,从昔以来,诸菩萨众,于中止住。清凉国师解释说:梵语那罗延,此云坚牢,即东海之牢山也。从此大师对牢山一直很羡慕。这时大师开始实践到牢山去的愿望,他蹈东海访寻牢山,并开始使用憨山这久已取好的号。

大师到了牢山,寻到那罗延愿,因为无法住人,就再去寻最深隐的地方。在山的南面,池寻到一处背负群山,面吞大海的幽静胜地,这里的景色十分壮观奇绝,使人有远离人间烟火的仙境妙域之感。

这里原有一座观音庵,因遭历史浩劫,早已成为废墟。大师在树下铺了一张席,在露天下坐了七个月。后来当地土人张大心居土见大师在露天下勤苦修行,就为他盖了一间茅屋,大师住下后,再也无人往来,因此感到十分满意。

到了第二年秋天,李太后因五台祈皇嗣有功,访求主事的三位师傅。大方法师与妙峰大师已接受了惠赐,惟寻不到憨山大师。太后决心要访大师,就求龙华寺住持端庵法师去寻。端庵法师已知大师在牢山,就乘船去访大师。当他到了大师茅屋里并向大师叙述太后的心意时,大师却恳谢说:倘使能蒙太后的恩德,容许我在这山海之间安居,已经恩赐很多了,又何必求其他的恩赐呢?端庵法师听了只得回去覆命。

太后听了端庵法师的话,心里还是不好过,就在京城西山建了一座寺院,派内使一定要大师前来,可是大师决意住山。太后没办法,知大师仍住茅屋,即拔了三千金派内使送去修建房屋。大师尽力制止说:我有这几间茅屋已经够快乐了,又何必再另造房屋呢?大师不受分文,使内使十分为难,只恐回去交不了差。大师见他为难,心里想:主人有矫诏济饥之事,现在牢山东区正值岁凶,为何不可广圣母的慈心而救饥饿的百世呢?就与内使把这三千金遍施各府的僧侣、孤老、狱囚,以济饥饿。太后听内使汇报说已将三千金救济困厄,内心高兴地连连感叹。

牢山附近的百姓,从来不知有僧宝以及佛教正法。大师居住的地方,算黄氏族人口最多,他们见大师精进修行,心里非常敬佩,慢慢地和大师接近起来。经过大师的努力摄化,那里的罗清教徒和外道教派的师长们,都相继率领他们的弟子来归依大师,渐渐地他们明白了其正佛法的修行意义。

万历十四年,神宗皇上敕颁藏经十五部,散施于天下名山。首先以四部置四边境,即东海牢山、南海普陀、西蜀峨眉、北疆芦芽。李太后派人送藏经到东海牢山,大师因事先不知道,以致藏经送到时无处安置,这时地方抚台等官吏见状便请来供奉起来。大师见有敕命,只得到京谢恩,太后与宫中眷属各出银两供养大师,让大师在牢山修建安置藏经的寺院,并预先取名为海印寺。

大师在京听说达观大师到牢山访问他,立即兼程赶回。刚回到牢山脚下,正遇达观大师下山,立刻邀他同回禅室。两人谈禅论道,法味盎然,这样达观大师在此盘桓了二十多日才回去。临去时,还赠了一首诗给大师,其中有:闲来居海上,名误落山东的句子。

到了冬天,冰天雪地,好一派海天风光。有一个夜晚,大师打坐后起来散步,看见湛蓝的大海,澄彻的夜空,洞然一大光明藏,了无一物,即刻作了一首偈:

海湛空澄雪月光,

此中凡圣绝行藏。

金刚眼突空花落,

大地都归寂灭场。

大师回转静室后,见案头放著一本《楞严经》,展开经卷,当见到:汝心汝身,外及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全经的观境,顿时了然心目。他便振笔疾书,片刻之间已把心中所证全部写了出来,取名为《楞严悬镜》。一见蜡烛才檄了半支,这时大师叫维那进来,叫他念了一遍,听著听著,大师自己也像是听著梦中话一样。

一天,大师想起《六祖坛经》中半夜砍头的公案,便想学习六祖的定力。大师每夜开门习观想:假使人来借头,我便欢直地舍给他。这样时间长了,觉得定力渐深。一个晚上,忽然有人嚷著:强盗来了。大师镇定他说,把强盗叫来!他点燃蜡烛,正襟危坐,没有丝毫的恐怖心,这时身材高大的强盗到了大师门口,见大师威严无比,一下子没了气焰,身体匍匐不敢入门,大师对他说: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又叫侍者到库房里取二百钱给了强盗,这强盗便带著敬佩的心情离开了海印寺。

第二年,牢山建成了殿宇,大师开始开堂为大众说戒。从此四方的和尚到海印寺的日益增多,接著大师又为居士们讲解《心经》弟子记录成《心经直说》。秋天,胡顺庵告老还乡,送他儿子到海印寺出家为大师侍者,法名为福善,是大师弟子中成就最高的一位。

十一、神通见母

万历十七年(一五八九),大师四十四岁。这年大师开始阅藏经,并为僧众讲解《法华经》和《大乘起信论》。

大师自从离五台山后,常有拜见父母之心,但恐落世俗知见,所以一直没去。

不久前大师拟为报恩寺请一部大藏经,在十月份到了京都,太后即命人赠给一部。大师奉经到了龙江,这时报恩寺的宝塔连日放光呈瑞。大师到了金陵报恩寺,在迎经的那一天,宝塔的光明好像一座桥一样,呈半圆形向北伸延,迎接藏经的僧人都从光明中走过。直至安置藏经,建立道场,光明仍连日不绝。

这罕见的奇妙光明,吸引了千千万万的人们来瞻仰观礼,面对如此瑞详之相,无不叹为稀有。

大师送经到报恩寺的消息,不胫而走,一直传到他老母亲的耳朵里。老母亲欣喜异常,先派人去问候大师何日到家,大师说:我这次是为朝廷之事而来,不是为了家庭来的。如果老母亲在相见时,如同过去未离时一样欢喜,那我最多可回家过二夜,否则我就不回去了!老母亲见大师这样说,就派人再去说:现在能再相见,已欢喜的不得了,那里还会悲伤?见一面就可以了,又何况是二夜呢?

大师在静坐中以神通力回到家里,老母亲一见儿子,因过于激动,竟高兴得昏倒在地。晚上,大家聚在房间里叙谈,一位族中的长者问:你乘船来还是乘车来?老母亲说:何必问乘船来乘车来!长者又问:哪从何处来呢?老母亲说:从空中来!大师听了惊讶地想:怪不得老母亲当年能舍我出家啊!于是问老母亲:我出家后,你想念我吗?老母亲说:哪能不想念呢!大师又问:你怎么排遣这想念之情呢?老母亲说:我起初不知如何是好,后来知你在五台山,就去问师傅五台山在什么地方,师傅说在北斗之下,即你令郎盾住之处。我从此后,每夜朝北斗星的方向礼拜,称念菩萨的名号,渐渐地就不再想念了。假如说你死了,就不再拜了,也不再想念了,今天见到你,是神通变化而来呀!

第二天,大师随二亲去祭祖墓,又去卜择二亲的葬穴,这时老父亲已八十岁了,大师开玩笑说:今日活埋老子,省得他日再来!并把铲斫在地上,老母亲见了一把夺过铲说:老婆婆自埋,又何必烦别人来!连斫了数十下。第三天,大师向二亲告别,老母亲欢喜如故,未尝蹩眉,大师知道老母亲并非寻常之人。

有一位黄子光,是当时大司马的弟弟。大师到牢山后不久,年龄还只十九岁时,就已在大师的皈依请益。大师授以《楞严经》,二个月即能背诵。从此茹素勤修,尽管父母反对,也不改变修行的决心。他平日用功,切志于参究明心,常常胁不至席,坐禅达旦。一次大师到南方去,黄子光心中暗想:我生在边地,长期不闻三宝之名,今天幸遇大善知识,倘使大师不回来,我们就失去依靠了!于是就在观音菩萨的,刺臂燃灯供养菩萨,求观音菩萨加被大师早日归来。灯臂之后,火疮发痛,可他仍然日夜正襟危坐,持念观音菩萨圣号。这样过了三个月,火疮才痊愈。但在臂的疮痕上却结了一尊观音菩萨的形像,眉目身衣,宛然如画。大师回来后,他求出家的心很切,但大师始终不同意。第二年黄子光坐脱而去。

大师在这几十年的修行历程中,时刻不忘重兴报恩寺,以前居五台龙门时,虽已有机会,但因需要费用太巨,未能行动,到东海牢山时,也时刻在等待时机。现在、大师认为机缘已熟,因此就以送藏经的因缘到了京都,将报恩寺的始末奏上太后,并且说:工程浩大,需要经费很巨,难于轻举,愿乞圣母每日减少膳馐日用百两,这样积累三年,工程即可开工,积累十年,工程即能完成了。太后听了十分高兴,这年十二月就开始积储经费。

万历十八年的春天,大师书写《法华经》,表示感谢太后的德意。在这期间,有一伙人策划破坏道场。他们购买了方外的黄冠道袍,假称大师占了他们的道院。并还聚集许多人,

End

憨山大师融贯诸法的境界

◎ 宋智明 秋天的八月,天高气清,大师渡过孟津,观看武王观兵处,在这里作了一首吊诗:片石荒碑倚岸头,当年曾此会诸侯。王纲直使同天地,应共黄河不断流。游到夷齐扣马地,又做了一首吊诗:弃国遗荣意已深,空余

高僧憨山大师

◎ 车如舜在明代高僧中,与紫柏大师齐名,两人相交甚厚,主张相近,而且最后都同遭官府拘捕迫害的是憨山大师。憨山(1546-1623年),俗姓蔡,名德清,字澄印,号憨山,以号行。全椒(今属安徽省)人。据说

刘素云:亚历山大大帝临走告诉侍者的话

念佛法门我们这一生遇到了,你是福报大,你是运气好,就看你知不知道珍惜,你遇到了如果你又错过了,那就太遗憾了。因为什么?你遇到这个法门就是说你机缘成熟了。什么机缘?成佛的机缘。我们修行人不就是要成佛吗?

憨山大师与《楞严》

憨山大师与《楞严》◎ 吕建福 憨山德清,明末四高僧之一,曹溪中兴之祖。憨山大师以世事逆境被遣岭南,却因而泽被一方大众,开岭南佛教之风气,尤以中兴曹溪祖庭为盛事。明末四大师中,憨山大师博通内外学,且以诗

憨山大师悟道传奇

一、寺庙启蒙  大师俗姓蔡,讳德清,字澄印,别号憨山。明代金陵全椒县人,生于明世宗嘉靖二十五年十月十二日。大师满周岁时曾大病一场,母亲在观世音菩萨像前祷告:愿舍儿出家。不久病即痊愈。为此,母亲将大师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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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王三昧念佛直指》晨语正明心佛观慧第四夫念佛三昧者,实使群生超三界生极乐之径路也。始自鹫岭敷宜,次羡庐山继轨,十方称赞,诸祖传持,自昔至今,有自来矣!晨语:净土法从佛在印度的宣说,直到庐山慧远的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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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王三昧念佛直指》晨语辟断空邪说第六释迦如来一代圣教,一本于善恶果报因缘诸法,为始终不易之正教也。虽有百非超脱之句,岂必离乎因缘法哉!晨语:指出释迦一代圣教的根本,是以善净的缘起来体现自性的功德,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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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王三昧念佛直指》晨语劝修第九夫净秽同心生佛一理诸法本等,须假劝修。其奈众生迷心作境净秽斯分,对待相成缚脱迥异,缠缚多劫不觉不知,故须劝娑婆苦海众生,求生西方极乐世界也。晨语:理明的人不须劝,但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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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道场圆加行三观齐妙功圆觉必因觉觉而后圆,大道都以加行方臻极,道场者练心之所,悟理者起行之本,心行相应而入妙,返照照妙而观成,体之又体而全体脱落,研之又研而法界大明,一生道业功德始妙。--作者提

宋智明:禅门三关浅说 一

禅作为人类心灵最究竟的本质与最完美的智能,它表现的方式极其广泛与丰富:人生宇宙的一切事物,都时时在呈露禅的本性。但人们往往迷惑于它的表层而不知如何默契真正禅的里层世界。因此,纵使喜欢或虔求禅宗的人们,

宋智明:禅门三关浅说 二

4、有慧无定行学禅的人虽藉强大的慧力打破初关,明心见性,但如果没有定力的护持保养,就会拥持不久,一旦打失,又入迷途,具足慧力一般有两种途径:一是由明师的善巧直指,在机缘凑合时,忽然契会自性,顿断意识流

宋智明:禅机新说(一)

禅师在室,据中而坐,来客从门而人,见破屋旧檐,不堪风雨,便问道:「近日秋雨连绵,不知有漏无漏?」禅师云:「天上地下一片,连你也浸在其中!」「自离杭城,未测西湖水是浅是深?」禅师举指道:「是浅是深?」客

宋智明:禅机新说(二)

云山雾路,九折十弯,过来人一身轻快,一路平直,那正是春花烂漫,清风飘香的时节。禅师虚步而行,众弟子无心而随。到了荫郁的参天古树下,禅师指向前山说:「古时五台山下有婆子,凡行脚僧问台山路怎么走,都答以:

宋智明:如何排除禅悟之障(二)

三、如何抉择禅法与善巧行持问:对于禅的悟境以及悟道的禅师那种自在洒脱的为人风格,的确令我神往不已,真心希望自己能早悟真性,开启妙用,但是认识归认识,行持是行持,理解所得的观照力量总有限度,且时间一久便

宋智明:如何排除禅悟之障(一)

禅门行人以其对禅世界的特殊感受与亲切触动,在那刚刚敞开的灵知闪光当中,开始了人生最真实的追录通向无上觉智的圆满实证与自性光明的无限妙显。于是他透过禅文字,在那略凝识心中,影现了真如实相的另一层面目,虽

宋智明:禅机新说(三)

海印虚舟,彼岸中流,愿行直航,尺浪重波,一水天际,一性逍遥。有一行人,越出师门,归来无为,不传师法,不宣师旨,无宗无派,离悟离迷,种一片自家田地,画一个无样葫芦,率性天真,更绝缘虑。有禅客来问:「师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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