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茂森: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第十六集)2024-10-24 07:30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我们刚才一堂课已经讲了「信」,这一部分讲完了。
在《弟子规》里面第五个部分讲「泛爱众」,我们就以《弟子规》的七科做为我们这次讲题的一个纲领。「泛爱众」就是博爱,广泛的关爱一切众生。众生不仅包括人,包括一切物,山河大地、花草树木、动物都爱,乃至于对天地鬼神、不同维次空间当中的生命都爱,没有不爱的,这才叫做泛爱众。当然孔子他的教学主要是重在人道。子路曾经问过孔子「事鬼神」,怎么样事鬼神,事奉鬼神。孔子告诉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你事奉人、爱人都没做到,你怎么可能对鬼神有爱?孔子的言下之意,不是说我们不能爱鬼神,鬼神也得爱,但是先从爱人做起。在「颜渊第十二篇」,「樊迟问仁」,这是孔子的弟子樊迟问如何做到仁?仁是心地,将一切万物看成跟自己一体,这是仁心,这是一种境界。真正入了这个境界的人叫圣人,他知道宇宙万物跟自己是一不是二,一般人说我们这世界是一家人,说一家人都显得太疏远了,应该是一体。所以爱别人就是爱自己,因为是一体的。所以孔子告诉他,「子曰:爱人」,仁者就是爱人,这是为仁之道,从这里下手,学着爱别人。爱别人必须要把自己放下,慢慢的放,一开始不能全放下,慢慢的放,放到最后全放下了,你就发现其实真正的自己就是整个宇宙,这是我们的法身。
你的爱,博爱是没有条件的,就好像爱自己身体上的器官,怎么会讲条件?譬如说左手要是受伤了,右手你去爱抚它,右手怎么会跟左手讲条件?你给我多少报酬,我再给你干,干多少时间,一小时多少钱。不会讲这个条件的,为什么?一体。所以圣人爱人它叫「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缘」就是条件,没有条件的慈,仁慈,一体的那种慈悲。所以我们学习仁,也可以从爱人下手。其实《弟子规》的七科都是在学为仁之道,「孝悌」是为仁之本,「谨」,谨是诚敬。诚敬,像「仲弓问仁」,孔子答复他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这就是仁。出去外面好像见那个贵宾,国家元首一样,那么样的恭敬。在使民众干活的时候,你是像承大祭,像大的祭祀当中那样的诚敬心,处处都恭敬,这是为仁。这是「谨」和「信」,这里讲的「泛爱众」也是为仁之道,「亲仁」也是,「学文」也是,整个《弟子规》七科都是君子为仁之道。
《弟子规》上讲「凡是人,皆须爱,天同覆,地同载」,这里讲的爱心是广博的,不是说就家里人才爱,我看得上眼的人才爱,看不顺眼的人当然就不爱,这就不是泛爱众。泛爱众是「凡是人,皆须爱」,不管这个人是亲人还是敌人,都爱;这个人是善人还是恶人,都爱。「凡是人,皆须爱」,没有分别的,为什么?「天同覆,地同载」,都在这天地之间。这个意思很深,天地从哪来的?宇宙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你没搞清楚,你很难做到「泛爱众」。天地宇宙,道家讲从道而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从道而来。道是什么?「道可道,非常道」,说不出来。你问我,我就告诉你,说不出来,「道可道,非常道」,老子也是这么说,能说出来的那就不是常道。到底是什么?勉强说之,不说咱们总是不懂,说了别执着文字,道就是自性。我们每个人本有的自性,就是本心,真心本性,就是道。它是宇宙的根源,宇宙的本体,人人分上都有,道无处不在。整个宇宙就是自己真心本性变现出来的。既然是自己真心本性变现出来的,跟自己当然是一体,既然是一体当然应该爱,这就是「天同覆,地同载」的深刻含义。
孔子一生都在力行仁道,仁怎么实现?孟子曾经说过,「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先从亲亲下手,「亲亲」就是孝敬父母亲,从爱自己父母开始,到爱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这叫孝悌。所以孝悌是为仁之本。但光做到了一家人的孝悌,不能称为仁,但是要从这下手,然后要提升,要扩展,「亲亲而仁民」,「仁民」就是对人民,每一个人都用仁爱的心,就是「凡是人,皆须爱」。整个世界所有的人我都爱,够不够?还不够,人才多少人?现在世界上统计也就六十七亿人口,而且就在一个地球上,差得远了。「仁民而爱物」,这个物的范围就广了,包括一切万物。动物、植物、矿物、山河大地、地球,月球?也得爱。太阳?太阳也得爱。银河系?也得爱。整个宇宙所有星系没有不爱的,这叫爱物。到了这个境界就是圣人了。用这种仁心帮助这个世界的大众个个都能够回归到仁上,这就是「大同之治」。这是孔子一生的理想和追求。
在《论语.公冶长篇》有这么一章经文,「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这是有一天孔子跟他的弟子们在一起,师徒如父子,非常的亲密,颜渊和季路侍奉在孔子身旁。颜渊就是颜回,季路就是子路,这个「季」是兄弟排行当中最小的就是季,子路他在兄弟当中是最小,所以称为季路(存疑:子路曾为季氏的家臣,又被称为季路)。在他们俩侍奉在孔子旁边,孔子这时候抓住机会来教育他们,「子曰:盍各言尔志」,这个「盍」就是何不,何不你们各个说说你们的志愿。「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子路是个急性子,抢先说话,当然他也是年长。他说,我愿以我的车和马还有衣服,这个「裘」是皮衣,上等的衣服。「轻裘」是很轻的皮衣,这应该是很昂贵的衣服,这是表示自己最好的东西。「与朋友共」,跟朋友共享。「敝之,而无憾」,「敝」是用坏了,即使把这些东西用坏了,也没有任何遗憾,子路是一个很豪爽的人。「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颜回说,我愿不称赞自己的善事,不以劳苦施加给别人。这个「伐善」的「伐」字是有善而自己称赞自己,叫「伐善」。一般谦虚谨慎的人他不会自己称赞自己的,颜回非常典型。「无施劳」是不施加劳苦给别人。
底下经文又说,「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路就说想听听老师您的志愿是什么?您问我们,您自己什么志愿?孔子就说:「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这是孔子的志愿。「老者安之」是所有的老年人都能够赡养天年;「朋友信之」是人与人之间都以诚信相待,朋友能够互通有无,互相帮助,互相规过劝善,没有诈欺;「少者怀之」,是对少年人要慈爱,要关怀,要教育他们成为有道德的新一代。
这三个人讲了各自的志愿,一个比一个高。子路是轻财重义,他自己所有的东西可以跟朋友一起共享,物质上一点不在乎。颜回他有善而不自称,不伐善,这个德行更高,子路有善还自称,颜回有善不自称,不施劳于人民,这是国君天子之善。到了孔子的境界,「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所有的人各得其所,各得其乐,「大同之治」,这个境界最高。
蕅益大师在评论这章经文讲了三句话,耐人寻味,「子路忘物,颜子忘善,圣人忘己」。子路能做到忘却了物质,在物质上无私无我,但仅是在物质层面,再高了他没达到。所以孔子说子路「登堂也,未入室也」,他的学问进了大堂了,还没入室,当然他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我们可能还没登堂,甚至还没入门。现在我们慢慢赶,向他们学习。首先从忘物下手,把身外物能放下,先从这个开始学。我自己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我把工作辞掉了,现在是身无余财,没有什么财物,我所有的东西都愿意跟人家共享,这一点我也能做到,但是再高也做不了。
颜回他境界要比我们高,他不伐善,不施劳。不伐善是行善没有着善的相,做到三轮体空。譬如说我对人施加恩惠的时候,你给人家钱,没有想我在给人钱,也没有想到人家接受我的钱,也没有想到我他多少钱,这叫三轮体空。颜子忘善,真正无我了,无我相就无人相,也就无众生相,无寿者相。颜子入这个境界了,所以不施劳于人民,就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生烦恼。
到了孔子的境界就更高了,圣人忘己,没有自己了,不仅没有自己的身外之物,子路能做到这个。连「自己」这个念头都没有,颜子不伐善,勿施劳于人,你想想他还有个自己的概念,他「勿施劳」,有个「施」,你想想这个念头在,还没干净,他只能做到不执着有我有人,但是还动念头。圣人没有任何念头了,忘己是没有分别了,不动念头了。不动念头是什么状态?就是大同。每个人各自得其所安,得其所乐,无为而治。尧舜禹当时就是这么做到的。
所以这个仁,境界一层比一层高,我们慢慢向这个目标努力,先从忘物开始,忘物就是放下自私自利,大公无私,自己的所有你可以跟大家共享。用我们现在话来讲共产主义,子路当时就能做到共产主义,这是第一步,慢慢提升,最重要的把自私的心放下。
在「为政第二篇」孔子说过,「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这个「周」和「比」在古注上有讲到不同的说法。有的说是公、私,「周」是公,「比」是私。君子公而无私,小人私而无公,这里也很清楚。有的当义和利来讲,就是君子喻于义而不喻于利,小人喻于利而不喻于义,他有私利就不讲道义。又有的说当普遍和偏党来讲,这是《朱子集注》里面说的,「『周』普遍也,『比』偏党也」。这个意思三种说法大同小异,其实都是没有矛盾,人只要讲义,他就能公;讲利,他就会有私,私利,有私利他就会偏党,他就偏心了,存心不正。如果放下私利,大公无私,他就是义,他就是普遍的爱大众。所以「周而不比」,反正这个意思怎么讲大家都能够体会,不要错就好。因为君子公平无私,而且心量广大普遍,没有偏袒,没有私心,小人刚刚相反,所以君子跟小人全在存心上看。我们学习圣贤,不要做那个小人,要做君子。
在「庸也第六篇」,「子谓子夏曰」,孔子告诉弟子子夏,「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你要做一个君子儒,不要做一个小人儒。学儒还能学出个君子儒还是小人儒吗?真的。什么叫君子儒?什么叫小人儒?儒者是学习儒家圣贤学问的人,如果他立志为治国平天下而学,怎么学?以修身为本,自己下格物致知的功夫,诚意正心的功夫,修身。修身的目的是为了治国平天下,以天下为己任,心怀天下,这个心是广大普遍的爱心,这种人是君子儒。「君子周而不比」,公而无私。反过来,如果只为自己学,他学出来了,在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上也狠下功夫,修身也修得很不错,但是他的立志只是自己成就,不是为了治国平天下的,那叫小人儒。小就是心量小,不是心怀天下,他只有自己。在佛家里面有大乘有小乘,跟这个对应,君子儒是大乘,小人儒是小乘。他们学的科目可能都一样,但是成果截然不同,君子儒能成圣人,小人儒不能成圣人。孔子告诉子夏,你要做君子儒,换句话说,你为什么要学?学了是为了利益大众,为别人不是为自己。子夏是以文学擅长,喜欢搞文,是一个很好的学者,但是孔子告诉他,要注意,学道首先立志为天下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仲淹就是这样学成的。所以我们最关键的要立大志,为治国平天下读书修道,这是君子儒。
有一副对联我很喜欢,上联是「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身体没有任何财产,半亩田都没有,心忧于天下。下联是「书破万卷,志在圣贤」,读书破万卷,立志成圣贤,这是君子儒。现在人说老实话,他没立志成圣成贤,他不是君子儒,而且他修身的功夫也没下,连小人儒都不是。小人儒还老老实实在修身,只是他没立大志。现在人学了这些儒学的经典,夸夸其谈,他能够讲得天花乱坠,但是自己没有修身,更没有为治国平天下而学,那连小人都不是。这个充其量叫什么?《论语》里面也有个名词,叫「鄙夫」,卑鄙的鄙,我们可不能做这种人,要学就得学做君子。
《弟子规》上有讲到「行高者,名自高,人所重,非貌高。才大者,望自大,人所服,非言大」。这是讲德行高,名望自然高,别人所敬重的不是看你的外表,真正看你的德行,你的才艺、才华大的,名望也就大,别人所敬服的不是你的语言有多大。在《论语》当中「泰伯篇第八」,孔子对大禹有这样的赞叹,大禹是尧舜禹那个禹,「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间然矣!』」孔子在这盛赞禹王的功德,他说「吾无间然矣」,「吾无间」这个「间」可以当非字讲,就是不可非议,无可非议了,没得说了,太好了。底下举了三个例子,「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菲」是菲薄,就是讲他的饮食非常的粗疏、粗淡。而祭祀鬼神时候的祭品却非常的丰富,「致孝乎鬼神」,这是他有真正的孝心,自己享用很粗疏,但是对祖宗能够尽心的供养,这说明他有孝心,他有祖宗的心,这个人治理天下当然就能够爱人,爱人民。
「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平常他穿的是粗恶的衣服,粗布衣,但是上朝的时候他就穿得非常的华美,这个「黻」是讲穿的礼服,「冕」是戴的礼帽。上朝的时候他要对待群臣,自己穿得非常的华美,这是对群臣的恭敬,君对臣要能恭敬,臣就能够对君忠诚,可见得禹王毋不敬。「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宫室」是他住的地方,一些他自己活动的场所,这些地方很卑陋,就是没有什么装修,很粗糙,但是他能够为农民、为人民百姓办理沟洫、水利。古时候种田都要有灌溉,都要有沟。大的沟叫洫,小的沟就是沟。「沟洫」这是讲农田水利,禹王非常的尽力的做这个事情,来利益百姓,这是禹对于百姓的厚爱。所以孔子说「禹,吾无间然矣」,没得说了,不可非议,换句话说,禹的德行是圆满的。禹之所以能做到这样,是完全把自己放下,圣人忘己,没有自己,只有人民百姓,仁到极处,这样的领导人大家当然爱戴,当然会忠诚于他。
所以在「为政篇」第一章就说,「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这是讲为政的人,一切的领导人,狭义上讲,国家的元首,广义上讲,所有团体的领导人,公司、行号、机关、学校等等,他能够「为政以德」,他办政事靠道德,这个道德当然是仁爱。仁就是真正的德,这里有个比喻「譬如北辰」,「北辰」在古注上认为是北辰星,是个星的名字,像北斗星那种。有的说这是一个方位,不是个星名。我们的师公李炳南老先生说这是应该采用方位来讲更好,就是北方,就是我们讲北极相对应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不动的,不动但是「众星共之」,它自己居其所,在它那个地方不动,可是所有的星星都环绕着它,这是比喻。一个领导人真有德行,人民百姓,所有的臣子都会围绕拥戴,他要办理政事,那岂不就是垂拱而治?所以「为政以德」重要。
「为政以德」有两个层次,一个是贤人,一个是圣人。贤人是以德为政、以德治国,他还是为了要治国,所以他要修养德行,他知道只有修养德行才能把国家治好,他知道《大学》讲的道理,「君子先圣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他知道德是根本,财富是枝末。财富就是我们现在讲的发展问题、经济建设问题,这个是枝末,根本在道德,道德得靠教育。所以《礼记.学记》上讲「建国君民,教学为先」。治国首先得讲圣贤教育,对一般大众要讲伦理、道德、因果,这是三个根本。大家学了三个教育之后,就会做人,就是好人,这个国家就容易管理了,这是贤人政治。
圣人政治比这更高,圣人连这个念头都没有,他都没想到我要办政治,所以我要修养品德,没这个念头。他修养品德是应该的,本来就要这么做,不管是办不办政治都要这样做,所以他是「为政以德」,不是「以德为政」。这两个意思有区别,那得细细体会。圣人一味的修自己,他知道整个世界就是个自己,天下与自己不二,把自己修好了,天下就好了,自己是圣人,天下就大同,所以他就一味的修自己,修己以敬。自然的结果就是修己以安百姓,那就是「无为而治」,无为是不起心不动念,这叫无为,没有任何造作,没有任何刻意。
既然如此,那么每个人不都可以为政吗?什么是为政?你自己修德就是为政。孔子讲,「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所谓的为政,就是正自己,把自己正了,正己化他,别人都正,这就叫为政。所以为政是每个人应有的使命,这是为政的真实含义。不是说你去竞选去做官那叫为政,不是的。真正圣贤人他会让,他怎么会争?不会去竞选的。所以竞选的制度,说老实话,把真正的人才拒之门外,真正贤德之人怎么会去竞选?他只会谦让,我不如人,他不会说我很好,这叫「伐善」。竞选的时候伐善,上台就施劳,施劳于百姓,让百姓受苦。人家颜回说「勿施劳」,「勿伐善」,颜回是绝对不会竞选的,孔子也不会竞选。所以还是什么?像尧舜禹那时候的政治最好,尧选择舜做接班人,那不是民选的,是尧自己选的。他有智慧,有学问,知道该选谁,选出的都是圣人,人民百姓如果没有真正学通了圣贤之道,他哪会选?选不出来,他没有标准,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选,谁对我好我选谁。但是是不是真的对我好?现代人可能利害都分不清了,哪个利哪个害都不知道。你看美国竞选,共和党原来是布什总统,打仗失去了民心,人民百姓不选共和党,选了民主党,民主党现在不是还是打仗吗?所以真正现在圣贤,就像孔子讲的「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
我们再看《论语》当中「八佾第三篇」有这么一章经文,「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仪封人是当时在仪这个地方的封官,一个官人,这个人没有透露姓名,但是个高人。他「请见」,就是他想来求见孔子,他说「君子之至于斯也」,所有的君子来到我这里,我「未尝不得见也」,我没有说没有跟他见过面的。这样一说,孔子的弟子们不好意思不让他见,所以「从者见之」。这个「从者」,古音念纵者,就是跟从在孔子身旁的弟子,就为仪封人引见。孔子跟他见了,然后仪封人离开了,出来的时候他对这些弟子们说,「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二三子」是称呼孔子的弟子们,说你们这些弟子们,何必要忧患夫子之圣道将丧亡呢?这个「丧」是讲圣人之道丧亡。因为孔子周游列国,都没有得到任用,他想推行圣贤之道,但是处处碰壁,真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连他的弟子们有的都会有信心动摇,到底我们这个老师他的这个道在现在还管不管用?会不会丧亡?都忧患。所以仪封人见了孔子以后,鼓励他的这些弟子们,说你们何必有这些忧患呢?底下讲「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下已经无道很久了,当时是天下大乱,春秋时期礼崩乐坏,诸侯大夫都是唯利是图,不讲道义、不讲仁义,时间已经很久了。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英国哲学家汤恩比曾经说,现在的这个时代很像中国春秋时期,也是什么?他讲这个话是战后,二战以后,也是礼崩乐坏,强国霸权主义,弱国也是难免唯利是图,所以也是天下无道,这是比起春秋时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仪封人在这讲这话,底下又说,「天将以夫子为木铎」,「木铎」是金属做的大铃铛,敲起来很响,能够震彻云霄。这个是讲夫子的教诲、圣贤教诲,能够号令天下,这样的意思。天将赋予夫子这样的使命,把圣贤大道发扬光大,果然孔子真的做到了。所以仪封人当时是个高人,他看得出来,说出这句话。
蕅益大师在评点当中说,这是「终身定评,千古知己,夫子真万古木铎也」,古人有所谓「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如果没有孔老夫子当时把圣贤教诲集大成,努力去推行圣道,我们现在这社会不知乱到什么地步。我们看到这样一个说法,木铎的使命,关键我们自己也要发这个心,立这个志。夫子能做到,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到?同是人,都是本性本善,我们也能成为圣人,只要我们努力做去,以孔夫子做为我们的榜样,我们也能够担负起木铎之任,唤醒现前的大众,像敲铃铛似的把他唤醒。
所以宋朝的张载有四句话非常的有名,就是「横渠四言」,张载字横渠,他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们要立这个志,这个是虽然没有什么名位,但是人家一样会尊重你,「行高者,名自高,人所重,非貌高」。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